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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渔火愁眠 (第1/3页)
苏尘撑着小竹筏载着鱼虾满满的渔篓,往周庄水乡河岸停泊的一艘老渔船而去,兴奋的小脸蛋红扑扑的,准备回老渔船见爹爹和娘亲。 拂晓的河道雾气茫茫,勉强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几处渔家灯火,显得引人注目。在周庄水乡的一条河道岸边,停泊着苏尘家的老渔舟。 苏家祖上世代在周庄水乡以捕鱼为业,一家老小五口都住在这老渔船上。 老渔船,顶棚是用竹篾和干稻草捆扎成的简陋窝棚,棚里涂了一层黄泥浆抵挡寒风,早已经干裂,多出许多隙缝。 窝棚入口被一条破旧的帘布闭着,用的太久,破碎漏风。寒风从帘布缝隙里呼呼灌进渔舱里来,寒意刺骨。 被熏得漆黑的棚顶上挂着一盏昏暗油灯,油浅到底,摇曳着黯淡红光,勉强可以看清窝棚里的情形。 在窝棚内靠门帘处,有一个小土灶,是用红泥土垒起来的,上面架着一口瓦罐,熬着小锅的清粥,粥上飘着几片白菜叶,里面没有丁点油水和盐花。 灶底下烧着一根干柴火,往外面冒着呼呼的星火气。 寒冬下的窝棚内,全靠灶里的这股热气,才勉强维持着少许暖意。 灶边放置着旧木桶,里面养着几条张合着嘴巴快死的小鲫鱼。 窝棚的最里面,则是陈旧的木板床和散发着淡淡霉味的被褥,被窝里睡着两名脏兮兮的三四岁幼童,缩在被褥里,偶然咛呢几声。 周庄水乡大多数渔民,都过的这样清贫。逢年过节的时候能沾上一点油盐荤腥,就已经很不错了。 苏老爹黝黑的脸上满是皱褶,蹲在灶台边,拿着一杆寒烟斗,吧嗒吧嗒沉闷的吸着寒烟。 劣质的老旱烟叶,很是干烈,偶尔咳嗽几声。 苏老娘手上忙不停,在床边缝织着一张破旧的渔网,脸上愁苦。 “孩子他爹,今年俺们家又没攒下几个钱,一年忙到尾只攒下四两碎银。眼看要过大年,年前要向县衙交一笔舟捐,这点银子一下就没了。 俺们打了鱼运去县城里卖,巨鲸帮的那笔过秤费还没有着落。这样下去,这个冬天只怕是熬不过去了。” 苏老娘补织着旧渔网,絮絮叨叨,叹着气。 姑苏县衙的舟捐是每年五两银子,必须在过大年之前上缴,否则县衙那群凶神恶煞的衙役就要下乡找上门,扣住渔船不许下水。 巨鲸帮是吴郡十三县境内的五大江湖帮派之一,盘踞太湖,在偌大的吴郡之内横行上百年,垄断了上千里方圆的大小湖泊、河运,对周庄渔民们征收过秤费,每月一两银子。 渔民月月要交,否则巨鲸帮不允许渔民运鱼去县城里贩卖,打了再多的鱼也只能烂在渔船上。 渔民的鱼卖不出去,断了生计,那就是死路一条。 对周庄那些老实巴交的渔民来说,巨鲸帮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猛虎恶狼,欺男霸女,勒索豪夺,比衙门官差还狠毒,不敢丝毫反抗。 “吧嗒~!” 苏老爹是老渔民,心里当然清楚这些账。 还差了足足二两银子,也就是二千文铜钱,这个冬天很难熬。 每逢过大年,就像过一场大劫。 熬过这场劫,到明年春天大湖里的大鱼更多一些,收入才能稍微好转一点。 没别的办法,只能每天天不亮就下湖,拼命多打一点鱼。他一个老实巴交的打渔汉子,一辈子都是这么硬抗着过来的。 只是,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,湖里大鱼很少。眼看就过新年了,这短短一个多月,就算晚上不睡觉,无论如何也挣不来二两银。 逼不得已,怕是只能去找周庄的乡绅周大户借些利贷银子,来年再还上。但这乡绅的银子利滚利,借来容易,还起来难。 苏老爹只是一声不吭,寒烟斗抽的更猛。 “孩子他爹,俺们把大娃送到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去当使唤吧。大娃现在十二岁,懂事了,也能干一些粗活,咱替他找一个善心点的大户人家,也能有个活路。” 苏老娘寻思了好久,才神色哀戚,说出了一个主意。 姑苏县城大户人家,经常会在腊月时节收一些穷苦人家的十余岁少年男女,从小养着当家仆、婢女,会给一笔十两银子的安置费,但要签下终身卖身契。 签了卖身契之后,就不是平民籍而是贱民籍,整个人属于主人家。 如果主人家不厚道,奴仆被虐待打死,也不犯王法,顶多再赔一点银子。 所以穷苦人家但凡还有一点希望,都不会送自家子女去给大户人家当奴婢,把命放在别人手里。 可是今年冬天,家里实在熬不过去,不把大娃送去大户人家里当奴仆,留家里又能有什么活路? 虽然是给人家当奴仆,但县城大户人家的奴仆都穿得体面,吃的米面也比渔家要好,总比饿死、病死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