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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温州、台州、宁波 (第1/2页)
旗舰南海,炮甲板。 水手长两声哨响,刘进卿立即从吊床上翻身跳下,小心避开了固定在吊床下面的12磅炮。 水手长手持短棍,从两排舰炮中间依次走过去。水手长身后的翻译将命令翻译成汉语:“交班时间到了,动作快点,谁最后一个,今天的厕所就归他洗了。” 训练的成效不错,所有人都迅速爬下吊床,水手长满意地点点头,没有当真抓人去洗厕所。他转过身指着沙漏,“各组马上派人去取餐,你们有20分钟的时间。” 刘进卿一凛,今天该他轮值。他立即出列走向楼梯,按照小组吊床号排好队,走到下甲板的厨房。饭菜已经分好,每组两个桶,一个装饭一个盛菜。刘进卿低头一看,菜桶里是一锅咸肉蔬菜乱炖。拎起菜桶和饭桶,三步并做两步走回本组所在的位置,兄弟们都在等他。 按照船上的规矩,快速完成蒙眼分餐,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。几人赶快开动,狼吞虎咽已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吃相。 米饭并不多,刚刚够而已。菜的味道也不好,却没有人在乎。与同组的其他人不一样,刘进卿是吃过精细饭食的。他出身于浙江宁波府一个普通的士绅家庭,父亲是做过一任河南知县的朝廷命官。虽然难称豪富,却曾经也是小康之家。但这一切在2年前毁了,父亲任官的洛阳被李闯攻陷,福王阖家死难。亲叔被杀,天子震怒。上官们诿过之余,将黑锅分给他父亲一口。父亲被杀,全家籍沒,母亲也在忧虑中去世,全家只剩下刘进卿一人。失去生活来源的刘进卿只得像无数浙江沿海穷人一样,上了海船,挣一份辛苦饭吃。 两年多来辗转数艘海船,见过许多生死,让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。眼前的饭菜味道虽然不好,却胜在油水充足,已经是这几年吃到最好的饭了。 金城的大人向新来的水手许诺,只要好好干,退役后能在台北分到一块地。中国人谁不看重土地呢,土地可以传家,重要性是任何财产都取代不了的。 从上船伊始,刘进卿就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。红夷夹板船上那些新奇的器械倒在其次,最让他震撼的是红毛夷包括头领在内,晚上都和大炮睡在一起。舰上的生活也充斥着各种军事训练,刚开始的几天他没少挨水手长的短棍。好在他学习能力比较强,一周后就很少挨打了,同组的兄弟现在每天都至少要挨3顿打。 想到水手长的棍子,刘进卿吃饭的速度又快了几分。碗筷都是竹制的,水手们吃完饭把碗筷放进饭桶内。其他人拿起身边的圣经磨石,准备每天的第一份工作,洗甲板。刘进卿则拎起餐具,向船头甲板走去,他得负责把餐具洗净。餐具清洁是舰上卫生勤务的重点,战舰监察官会不定期抽查餐具的清洁度,如果被监察官抓到碗筷没洗干净,那就不是水手长敲几棍子的事情了,很有可能被拖到甲板上抽鞭子。 “刘,等一等。”水手长朝他们组走过来,每天与许多华人混在一起,他现在也会说几句简单的汉语。 水手长随便指定了组内的一个水手去洗碗,“刘,你跟我来,提督要见你。”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,刘进卿跟着水手长上了甲板。今天是和风,南海号收起大部分帆,在海湾中慢速行驶。几位欧洲军官正拿着各种测量仪器,刘进卿只认识其中的量天尺。一位学者打扮的洋人摊开了画纸,用碳素笔勾勒海湾的素描。 远处岸上的烽火已经点燃,黑烟清晰可见。几艘近海船只慌忙调头,向港内逃去。 刘进卿上了艉楼,敬完军礼,垂首肃立。 守序放下望远镜,“进卿啊,前面就是温州吗?” 刘进卿朗声答道:“是的大人,点燃烽火的是温州卫海安守御千户所的烽燧。从瓯江口继续上行30多里,便是温州城。” 测量纬度,描绘地形,南海号上自有人负责。守序手上拿的是一份很简单的明朝民间海图册。小册子没有任何地图的要素,只是简单记载了整个明朝海岸线的导航地标。 “真是有趣的海图,”守序翻到温州那幅图,一页纸上,画出了几座岛屿山峰的形状。几根线条的组合,简单至极。 守序仔细对比了眼前的地标,问刘进卿:“前面那座岛屿便是南杞?” 南杞岛之北尚有北杞岛,海图中共有从三个不同方位勾勒出来的南杞岛线条, “南北杞相吞,船去南看此行。”守序摇头,这个角度他看不到。 “齐身对西北看此形。”这个可以有,守序调整了方向,找到与海图观测南杞岛一致的角度。 “南杞内是温州地面。”守序发现如果沿着目前的角度,他将找到直航瓯江口的航线。 守序很满意,他对刘进卿说:“你带来的这本小册子非常有用,我会奖赏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