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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第六章 (第1/3页)
散伙饭之后陆延两天没有出门。 除了睡觉几乎什么都不干,饿了就起来泡泡面,吃完接着倒头睡觉。 手机没电自动关了机他也没去管,一直扔在床头没有动过。 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状态,到底是逃避,还是在调整。 江耀明和黄旭退队之后,所有乐队演出活动都得暂时终止,不光演出,每周为彩排空出来的时间也不少,现在这些时间都被抹成了空白。 这种空白像条看不见的藤蔓,一点一点缠上来。 尽管生活和之前其实没什么太大不同。 第三天早上,他终于洗了把脸,把长出来的胡茬仔仔细细刮干净,又去附近理发店修了头发。回来之后烧个热水,在等水烧开的过程里,想找充电线,在柜子里翻半天,翻到一张画工粗糙的cd专辑。 那是他们乐队发行的第一张专辑。 名字取得尤其中二,叫‘食人魔’。 专辑封面是陆延自己画的,画了一个具有抽象派画家潜质的山羊头。他没学过画画,但由于大部分预算都投在了录音棚里,不得不亲自操刀。 主打歌风格特别,歌曲最高潮的地方由陆延的两句低声清唱开始,然后铺天盖地的鼓点、节奏顷刻间席卷而来: “将过去全部击碎 还剩谁 快走吧 快走吧 快走啊 …… 什么上帝的称谓 就算不断下坠也无所谓” 激烈的节奏,带着想要撕破一切的狂妄。 专辑寄售在音像店里,卖得意外地好,音像店老板还开玩笑地打趣他们:“准备什么时候开个演唱会啊。” “总有一天,”当时江耀明抹一把汗,意气风发地说,“我们会站到最高最大的舞台上!” 陆延找到充电线,插上手机,等开机界面自动跳出来,紧接着就看到一长串未接来电。 孙钳,李振,黄旭…… 陆延先给孙钳回了通电话。 演出临时取消这事做得不仗义,演出信息几天前就发出去了,临时取消对酒吧来说也有一定影响,陆延觉得怎么着也得给孙钳赔个不是。 但孙钳为人豪爽,不是计较这种事的人,比起演出他更关心这四个年轻人:“跟我还扯什么抱不抱歉的,你们几个最后谈得怎么样?” 陆延没说太多,只道:“他俩家里出了点事儿。” 就像孙钳之前说的,他年轻时候也玩过乐队,哪儿能听不出来‘家里有点事’背后的意思。 他当年组的那个校园乐队也是,大学毕业之后各奔东西,上班、结婚、生子…… 孙钳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。 陆延他们乐队绝对不是第一支在他们酒吧驻唱的乐队,这些年轻人玩乐队、来来去去的,但这支江湖人称的“魔王乐队”绝对是驻唱时间最长的一支。 四年啊。 四年时间意味着什么,孙钳记得那会儿陆延还是个从来没上过台的主唱。 控场能力十分糟糕,演出事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,麦克风都往台下掉过几次,最狠的一次甚至连人带麦克风一起掉下台。 孙钳觉得自己一个外人看着都难受,更何况陆延,于是他安慰道:“人生就是这样,理想这个东西吧,太虚。有时候谈再多理想,最后也都是要回归生活的,尤其玩摇滚……你也别气馁,咱们这大环境就这样,地下待着,可以,你想往地上走,太难了。” 陆延没说话。